中国和朝鲜已经是正常的国家关系,并不是什么特殊的盟友。但是世界各国和中国国内仍然有大批群众根本不这样看,反应了人们的思想意识要跟上事务的实际发展实在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中国与朝鲜的关系实际上经历了四个阶段,但是许多人在思想意识上关于中国与朝鲜关系的认识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中国与朝鲜特殊的盟友关系的物质基础、根本动力、外在标志是两国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经济制度、国际格局中的位置上的一致性,在这四个方面具有高度一致性,就存在盟友关系,你说它没有它实际上也有;而这四个方面的一致性不存在了,它就不存在盟友关系,你说它有它实际上也没有。
中国与朝鲜曾经是盟友。在冷战的第一阶段,即中苏决裂和中美接近之前的阶段,中国与朝鲜是生死与共的盟友。在这个时期,中国与朝鲜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经济制度、冷战格局中的对阵分布都是高度一致的,用唇亡齿寒、相依为命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
但是1960年代中苏决裂后,情况开始发生变化,到1972年中美接近,共同对抗苏联后,世界格局发生了重大变化,中国与朝鲜联盟对于中国的重要性虽然还非常高,但实际上已经下降了一个层次。在这个时期,中国与朝鲜还保持了意识形态、政治体制和经济制度的高度一致性,但是在冷战格局中的国际关系方面已经开始出现重大的分野,这是第二个阶段。
第三个阶段为1978年中国改革开放到1992年中国结束计划经济体制前夜,中国与朝鲜的关系进一步发生重大的变化。在这个时期,中国与朝鲜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经济制度等各个方面开始出现显著的分野,两国在这些部分虽然还有许多共同之处,但是其高度一致性已逐渐消解。
第四个阶段是1992年之后,中国与朝鲜实际上在意识形态、政治体制、经济制度、国际政治格局中的位置已经全方位不同。在意识形态方面,中国明确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而朝鲜实行的是主体社会主义。在政治体制方面中国实行了最高领导人的有限任期制、民主推荐制、集体领导制,朝鲜实行的是最高领导人终身制、家族继承制、个人专权制;中国实行了法制并向法治迈进,朝鲜实行的是人治;中国发展了公众舆论场以监督各级公权力机关和公权力持有者,中国还发展了社会组织处理国家机器没有能力或者不适合处理的公共事务,朝鲜则没有任何具有一星半点儿独立性和自主性的公众舆论和民间社会。在经济制度方面,中国实行了市场经济,加入了世界贸易组织,朝鲜实行的是计划经济,除了接受国际社会的援助以外,几乎没有国际经济来往。在国际关系方面,中国已经与包括韩国在内的世界各国建立了全面正常的外交关系,朝鲜只有屈指可数的具有大使级外交关系的国家,并随时要“把首尔变成一片火海”。
中国与朝鲜在各方面的差异已经不可以道里计,50年前的高度一致性已经在中国和世界局势发展的冲刷下荡然无存。中国和朝鲜确实曾经具有盟友级的特殊关系,但那已经是天宝年间的事情了,还有很多人念念不忘,“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这是实际生活已经变化,而思想上还没有与时俱进的结果。
总之,中国和朝鲜现在就是正常的国家关系,也只能是正常的国家关系,将来最好也只保持正常的国家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