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大年破五，作一生肖戏文。
今年赶上本命年，癸卯之年又是黑兔年或水兔年。猛然惊醒，原本我是生于黑兔年，再逢黑兔年已是花甲之年。此前我还一直以为兔子是白色的。这回不仅发现自己黑兔属相，而且又有闰二月、双春年种种说法，据说这三者叠加在一起千年难遇。农谚有云：“黑兔送财来，双春麦当柴”，似有发财征兆。有人搬出《推背图》第四十三象“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然后往一统上推测。但更多的说法却是凶多吉少，尤其对于我这属相，不仅兔，且黑之。
开年确实非常凶险，放开以后第一波疫情海啸也称圣元春大战，大家感同身受。当然，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是无所畏惧的，无神论，不迷信。
兔子还有一个分身，这个分身是我们民族的集体想象：牠生活在月亮上，洁白如玉，叫做玉兔，也叫月兔，牠的工作是在月宫里捣药。玉兔和金乌是一对。古代传说太阳中有金乌，月亮中有玉兔。屈原《天问》：“夜光何德，死则又育？厥利维何，而顾菟在腹？”月亮何德何能，凭什么死而又生（阴晴圆缺）？为什么抚育顾菟，又有什么好处？后人猜测菟就是兔（王逸），甚至猜测顾菟是月兔的名字（朱熹），猜测白兔所捣之药为虾蟆丸（汉乐府《董逃行》），虾蟆即蛤蟆，即蟾蜍。原本被理解为玉兔所捣之药即为蟾蜍，后又被理解为玉兔和蟾蜍在一起捣药。当然，近人也有考证“玉兔”源于“於菟”，“於菟”是古代楚地的土语，不指兔，而指虎。柳宗元《天对》：“玄阴多缺，爰感厥兔，不形之形，唯神是类。”月亮多有缺陷（环形山状），被人感觉像兔，其实形状不像，只是神态类似。这是唯物主义和无神论的观点，但也解构了我们民族集体想象的元宇宙。而今，我们有了登月计划，有了玉兔号月球车，通过虚拟现实技术重构数字元宇宙成为可能。
关于玉兔传说也很杂乱。有嫦娥化身说，嫦娥偷吃仙药飞升，天界犯事，触怒天帝，被罚变身玉兔捣药。有后羿化身说，嫦娥飞升，后羿失妻，变身玉兔，捣药相伴。但人们宁愿相信玉兔是嫦娥后羿之外的另一个精灵。还有一个说法，周文王姬昌长子伯邑考被害，剁成肉馅，做成馅饼。商纣王逼迫文王食子之肉。父亲吞食呕吐，碎肉变身玉兔。
传说的玉兔比现实的兔子更著名。我小时候，每逢夜晚，大人经常指着月亮，告诉孩子哪个是嫦娥，哪个是吴刚，哪个是玉兔，哪个又是月桂树。真实的兔子长大了才看见过，想象的玉兔早已铭刻在头脑中。乃至我创作了一部独幕剧《月桂树》，还让学生剧社演出，有位女同事女儿扮演玉兔，很可爱。
在十二生肖里，除龙是纯粹想象的外，其他动物是现实的，然而兔例外，想象的玉兔超过现实的兔子。
深受中国文化影响的越南也有十二生肖的说法，在越南十二生肖里，惟有兔被猫所取代。也许是解卯为猫，也许是当地只有猫没有兔。猫给人的印象是懒，兔子给人的印象是敏捷。动如脱兔，今年人们大多以此祝愿。
但我还联想到小和花，牠现在两岁多了，居住在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里。牠是疫情期间上天赐给人类的礼物。牠长得像弥勒佛，微笑小天使，美丽而又优雅，几乎是天下所有生灵之中最美丽最优雅的，牠还有许多绰号，简直就是国民女儿，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励志而又治愈。
玉兔所捣的药应该属于长生不死之药，这与嫦娥奔月、吴刚伐桂仙话相应。对于处于疫情中的人们来说，这是一个希望。
兔年，但愿逢凶化吉，遇难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