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日本主办的七国集团外长会议在广岛召开,并发表了一系列声明,在日本媒体炒作下风生水起。安倍政府如此大操大办外长会议,折射着怎样的“深层政治意图”,这倒是值得探究的问题。
众所周知,“七国集团首脑会议”(g7)及其系列部长会议,既没有固定的组织机构,也没有定型的机制模式,不过是一个“国际务虚会”。自上世纪70年代中期开会以来,已有40余年历史,也早就不是什么新生事物了。而安倍政府非要借此搞点名堂,力图创新,不过是借势造势,服务于两个权力的争夺。
首当其冲的是为7月大选造势,以延长安倍政治寿命。今年7月是日本参院换届选举季节,半数参院议员将重新选举。这是日本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儿。在战后日本政治史中,曾发生过因参院选举失利而倒台的内阁,比如上世纪90年代末期的桥本内阁,以及2007年的安倍第一次内阁,都因输掉参院选举而丢掉了政权。如今,尽管自民党一党独大,控制着日本政党政治,安倍政权有足够的信心赢取参院选举,但选情难料,距离7月选举还有两三个月,选民结构、社会心理会发生怎样的变动,安倍及其自民党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原因很简单,安倍第二次政权启动以来,迄今已“满三进四”,刚好与其前任的民主党政权一样届满三周年。民主党执政的三年,可谓临危受命于百年一遇的金融危机,夭折在百年一遇的地震危机。地震给日本经济带来“能源危机”和“财政危机”,导致企业海外转移,衍生了“产业危机”,最终诱发民主党“政治危机”。
安倍执政后,汲取民主党教训,不惜代价“制造景气”,确保政权根基。他把“日本经济的晴雨表”“日经股指”与“政治的业绩表”“内阁支持率”联系起来,一并考虑,使“安倍经济学”成为“推升股市”的政治学。安倍执政三年虽然业绩斐然,不仅名义gdp超过民主党执政的三年,股票上升率、工资上涨率也都达到历史性新位置,特别是在国际油价下降下,安倍内阁解决了能源不足难题,为避免财政危机赢得了时间。
然而三年届满,“安倍运势”也出现斗转星移的征候。一是世界经济一沉再沉,日本经济的外部环境恶化；二是美加息启动,金融政策正常化势不可挡,美国经济面临拐点,世界资金异动加剧,日元、日股风险丛生；三是日本价格水位上升、保险费用扩大,工薪阶层的实质工资负增长,家庭消费支出节俭化,加之人口老龄化,占gdp60%以上的“个人消费”缩小化,日本经济呈现结构性停滞化。安倍政权面临“政治周期风险”,急于借助g7造势突围。
实际上1986年,中曾根主办“东京g7峰会”后,借势实施“众参两院同日选”,借助国际保守大联合,演绎了“中曾根长寿政权”及美日蜜月关系。当时的外相就是安倍晋太郎,其政治秘书正是安倍晋三。2016年时值“东京g7”30周年,安倍晋三效仿中曾根做大“伊势志摩峰会”,重演众参两院同日选。这已是日本政治的公开推测。
其次,维护日本在亚洲的优等生地位,确保地区秩序主导权。日本石油进口的八成以上来源于中东。从波斯湾经阿拉伯海、安达曼海再到南海、台湾海峡或巴士海峡,历来被日本视为“海上生命线”。但近年来,亚洲地区巨变,让日本寝食不安。一是美战略重返亚太,主导tpp谈判,瓦解了日本对亚洲秩序的建构。安倍曾考虑的“亚洲门户战略”和“亚洲价值观共同体”被奥巴马分解。更糟的是,美国大选候选人无一例外地反对tpp,能否让tpp通过审议,安倍心里没底。日本也出现推迟审议tpp的声音,国会付出空转代价。安倍必须找到机会重新主导亚洲秩序。
另一方面,国际金融危机后,中国经济超过日本,并迅速超过10万亿美元。当今世界gdp超过10万亿美元的经济体只有美国、欧盟和中国,这意味着世界经济的中美欧三极体系雏形已经成立。日本不在其中。安倍政府不得不研判日本还是不是“亚洲的优等生”,百余年来日本的优越地位还在不在。面对g7系列会议,日本利用主导议题的权利,在经济上鼓动财政,要引领世界经济,替代g20,重回中曾根的g7轨道；在政治和安全上,炒作南海议题,欲再搞国际保守大联合,充当真正意义的“政治大国”,演绎“国际政治新周期”。
上世纪90年代初,欧盟启动,北美自贸区成立,日本被甩出自贸区主导的世界经济体系,直面美欧关税高墙,迫使日本重归亚洲,构建全球竞争腹地。但日本不敢正面回归亚洲,担心重演被融入大陆的历史悲剧,为此选择了正如日本国际政治学者猪口孝所建言的,“走海路回归亚洲”路径,欲构建以东盟为“战略核心”的东亚共同体。问题是,东南亚各国在地理上围南海而坐。东盟的特殊位置,既被美视为再平衡战略的支点、印太两洋战略的节点,又是中国融入世界的必经南大门,甚至是澳大利亚走近亚洲的战略通道,也是印度“东向战略”的窗口,可谓多种势力集结的要塞,合作机会众多,矛盾必然并存丛生。
安倍内阁以谋权为出发点,利用多边舞台挑事儿作为手段,无法摆平各方矛盾。尽管g7广岛外长会推出了系列“声明”,但共识不多,矛盾不少。尤其是,此间,日本海上自卫队的潜艇、护卫舰游弋苏比克湾和金兰湾,已经引起多方警觉。安倍制造舆论混乱,误导误判形势,反而让日本正在丢失和平合作的机会和战略互惠的条件。